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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《甕公外傳》第三章(之1)華商會伍子介師爺

    地處邁阿米小小唐人街「地膽」的華商會,大堂那面牌匾〔華商會〕名副其實,是識講中國話的華僑最道地鄉情會所。對於出入華商會的熟人,誰都知道大堂平日裡少人往來,就算有人來了,都是有事才登「三寶殿」,不會在大堂起坐行走;就算董事局頭面人物,除非開甚麼會議,才會在大堂美國旗和孫中山肖像下面起坐議會。議會的都是頭面人物,通常都會跟華商會長駐的打雜王寒喧幾句,雜王寒在茶房為大人物斟幾杯自助式奶茶或咖啡,供奉到大人們議會的長檯。然後,他又告退回到茶房,捧著熱茶坐下來「享受人生」。這時,通常都是伍子介先生從他的師爺房出來,跟他又寒喧幾句,走進大堂坐上名副其實的高椅執掌議會大局。

    伍子介師爺,也是華商會惟一有來頭的師爺。凡在幫會走動的人,誰都知道師爺先生有來歷,肅然敬畏他也敬佩他行狀。為甚麼呢?說透了還是伍子介先生有來歷。據云他老爸在壯烈成仁的國民黨大將張靈甫部秘書處做過文秘,蔣公敗走江東當寶島山寨王時,伍子介就隨父親大人來到邁阿米「落草」,那年小子介五歲。世紀風雲變幻,邁阿米〔華商會〕創始人老子介然後少子介,可想現在的伍子介師爺如何德昭望重了。

    其實,〔華商會〕跟任何大埠的會館沒有本質上的差別,出入的都是會員鄉親之類熟人。現在出入最常的多是賭徒,其次是初到邁阿米的「自家人」(這裡指講各地方言中國人),通過熟人指點來華商會「謀生」。所以說「謀生」,就是會館給你指點了工作路數解。因為是自家人的同胞關係,來「地膽」串門的中國人(或統稱為東南亞華僑們),又多數是近年偷渡進來的人蛇。近年,華商會因為廣佈美東南的中國餐館謀食門道,連西班牙裔面孔的人蛇,都會來小小華商會代找職業,它像職業介紹所。但是由關係人引導來的人也好,或知門熟路來串門也好,都會預先知會這個大人物伍子介師爺。「伍子介師爺」的名號,是同他一樣老字號的人叫開。除了出入賭場的「門生」賭徒,來找謀生路數的人,都要經過伍子介先生「面試」。這裡說的面試,是過來人的經驗,同大堂那面牌匾和孫中山先生一樣眾望所歸。

    通常,接受面試謀生的人蛇,被熟人引導進入聯誼會,最多在茶房停留一陣間,閱讀過茶房上方青板上張貼三幾張招聘紅紙,才會由打雜王輕敲伍子介辦公室,被請進去面試。出入老師爺辦公室的人蛇們有這個印象:進去,迎面就是老師爺的富泰面孔,和他辦公長台上擺設的一隻有人物青花的大瓷瓶,他背靠赭色高椅後面有座長櫃型金魚缸,十幾條金鱗紅白肚錦鯉在鮮綠水草間游蕩著。熟悉子介老爺城府深淺的人,知道這座金魚缸是邁阿米鼎鼎有名的〔五月花飯店〕事頭婆贈送的寶貝。而近年偷渡到埠的人蛇,到華商會接受面試謀生,地下式進行某種交易,都是這個風韻八面的事頭婆「打色」(此處作疏通解) ,然後從這裡出發人生。就是說,巴結子介老師爺的「品性」或說「愛好」,就是子介老師爺的尊貴尊嚴。

    伍子介老師爺個人的生活情趣之內之外,才是他實在修來的道行,至少商會幾個頭面人物這樣想,〔五月花飯店〕事頭婆也是。但頭面人物都知道:廿幾年前,伍月花這個如花似玉越南難民妹進入華商會大堂,她就是伍子介師爺(那時寶號未掛「老」字) 的「掛名親戚」,誰也講不準甚麼遠親近親,總之掛名「伍」本家姓氏。也是那年代地下式的「陳年軼事」:伍子介由本家親想升級做親上加親,可是師爺仔欲望「締約姻緣」沒有下文分解,卻讓他搖身一變成了古董收藏家。他辦公台上現在擺設的青花瓷瓶,就是伍月花給他的貢品,從此,伍師爺跟伍月花的親戚之親演變成兄妹親,屬於個人隱私了。
         
    自然嘍,〔華商會〕的頭面人物,卻無人考證這隻青花瓷瓶的來歷,關係了〔華洋號〕艇王的面子,和當年酒甕仔(黃利九還未升格做甕公)充當碼頭黑道私營帶手;艇王、伍月花、甕仔之間的水上生意的來龍去脈有因緣,傳說的仍然水鏡花影,誰也說不出所以然。董事局頭面人物怎知道,這個伍姓越南妹(自然嘍,那時誰也不知諒山妹,現在如是,諒山妹是月花妹同甕仔對稱) 跟伍子介怎因緣?伍子介先生卻私底下輸了「尊嚴」給伍月花,因而私秘變成隱私。然而伍子介先生跟艇王暗通水道得到「貢品」那年,卻在他心靈留下刻骨銘心印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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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“進去,迎面就是老師爺的富泰面孔,和他辦公長台上擺設的一隻有人物青花的大瓷瓶,他背靠赭色高椅後面有座長櫃型金魚缸,十幾條金鱗紅白肚錦鯉在鮮綠水草間游蕩著。”
      这个伍子介师爷,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如此华商会,外人可能大多不知道是什么职能。这位师爷,可能就是华商会的职能的代表了。伍月花、瓮公这类人,都得到他的帮助才能站稳脚跟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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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翎翅,妳評論:『如此华商会,外人可能大多不知道是什么职能。这位师爷,可能就是华商会的职能的代表了。伍月花、瓮公这类人,都得到他的帮助才能站稳脚跟吧。』妳看透小說人物跟故事發展的肌體血脈怎樣相扣。這章(之2)的故事,誠如妳言,伍月花和甕公這類人,『就是得到伍子介先生的幫助才能站隱腳跟。』的而且確,這些都是老李一代跳船者過去式生活印象。我這代人蛇,多數是通過老前輩們腳跟引導扎根下來,然後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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