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雨对老人笑笑:“伯母,不用了,国外什么样的蛋糕都有,国内的,不合我的口味。”
程禹拧了拧眉头,这话他听得心里不舒服。
“说的也是!美国啥没有哦!你见过的世面多,我们土头土脸的,赶不上趟儿!你这一出院,就回去了?”老太太心急,这话一句赶一句的,程雨打量着低头写字的程禹,心里不是滋味。
“是,盼着早回去……这边的日子,我不习惯。”
“人往高处走嘛!咱这里怎么都不如你那儿享福啊!啥时候再回来看看?”看来老太太今晚就要面对面的对个清楚!程雨的目光在空荡荡的窗台上徘徊。
“不回来了……办好手续,把我父母接过去,我就没有任何牵挂了。”程雨说完,暗暗咬咬嘴唇。 “噢--”老太太如释重负般出口气:“好命啊!”
“得为出院做准备,我先休息了,”程雨说着,侧身躺下:“程禹,你陪伯母吧,今天有点累,不多说了。真希望快点出院。”
程禹用力地揣测,可脑子怎么都转不过弯:昨晚在花园,怎么都不是梦啊!可怎么和现在就是对接不上呢?就在刚才踏进住院部电梯的时候,想到昨晚,心头还一阵温暖,进门前,脸上还一波温热,局促地猜测她的眼神,可现在……
程禹站起来,到窗前把纱帘拉上,窗台空得让人难受。她闭着眼躺着,专心睡觉的神态,她怎么了?不到一天的时间,她怎么判若两人?!一股莫名的烦躁升腾而起,程禹到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坐下。
程禹爸爸准备回家,看见儿子在椅子上愣神,两只大手里一小袋花肥翻过来转过去。
“小禹,心疼花了?怪不得你同学,这些花跟咱家阳台的那些不一样,人家养人家送的,人家表了心意,了了心事,图过一时好看,就完事儿了,留不住的。”
老人家拍拍儿子的肩膀,走了。
程禹捏了捏花肥,花店的女孩说,这包花肥保准让那几篮花红娇绿嫩多两周。
程禹漫步目标地四处看看,最后视线落在长廊尽头。他起身过去,靠近垃圾桶的时候,他顿了顿步子,喉结在颈间上下拉动几回,深吸了口气,再从鼻孔分几次呼出来。空气中花的遗香,带着破碎成泥时的浓烈。
他守着垃圾桶站着,尽管光线暗淡,他还能看到这些日子他亲手呵护过的那些花枝绿叶,今早离去时,它们还欢悦在晨光里的,他还留了字条。此时,却是满眼残骸,横七竖八地凌乱,永不瞑目地姿势。花叶上还沾污些饭菜残羹,程禹的头低垂,他不能确定如果是自己,有没有这样的勇气,与其说抛弃,不如说扼杀。
程禹把花肥袋慢慢在垃圾桶上方撕开,花肥的粉末洋洋洒洒,悄无声息地散落,一如程禹的心,只不过程禹被撕开的心,淌出的是绛红的凄楚。程禹把花肥袋抖一抖,倒过来,再抖一抖,然后放手。花肥袋,陨逝的纸蝴蝶,与花同殇。
程禹在垃圾桶边勾头垂手,冥想,默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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