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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散文]母亲的窗口
    母亲的窗口

        母亲和父亲住着两间八十年代末盖的老房子。这房子开窗很大,窗的宽度仅比开间稍稍窄一点。偌大的窗口采光,卧室总是亮堂堂的。窗前两米左右是个饭棚,大门口正对着饭棚的西山墙。因此,饭棚便有了影壁墙的作用,隔开了窗口到大门之间的视线。
        母亲在家的时候,总是把大门关得紧紧的,却开着最东边的一扇窗。即使寒冷的初冬天气,也要把这扇窗敞开一条缝,这已经成为母亲多年来的习惯。这个习惯的形成,还要追溯到八年前。父亲停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车被人骑走了。那时,父亲每天都要到弟弟的大棚里帮着干活,自行车没有了,父亲只好步行。走那么远的路,母亲心疼得不得了,老是唠叨着怪自己没看好门,让贼大白天偷了自行车。从那以后,母亲便关紧了大门,敞开了一扇窗。
    母亲喜欢坐在敞开的窗口下看电视或者用缝纫机做活儿,很响的电视节目和缝纫机发出的"踏踏踏"的声音,丝毫不影响母亲的听力。大铁门一有个响动,母亲便能听得清清楚楚,她会马上到门口去看一看。
        母亲说,只要一坐到这扇窗口下,她的心里立即会爽爽朗朗的亮堂。说这话的时候,母亲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幸福的笑容洋溢在六十多岁的母亲的脸上。那时,我并不懂母亲,只认为母亲过于小心了,实在不该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,不就是丢了一辆自行车嘛,好像开了扇窗,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存到了保险箱里似的。母亲却笑笑说:"你不明白的。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,就会知道了。"我一向是粗心大意的,母亲的话,很快被我忘了个干干净净,更没有细究母亲开窗的深义。
        我嫁在本村,在姐妹中距离母亲最近,没事的时候喜欢往娘家跑。一到家,我会把手伸进那扇大铁门里,"稀里哗啦"地拨弄门闩,敞开门后,站在大门口高声叫:"婶婶,我来了。"母亲有时候会走出屋门迎着我;如果碰巧她有事情在屋里忙,会在屋里应道:"早就知道是你。"有一次我随口问她:"你怎么知道是我,不是别人呢?"母亲看着我,很开心地笑了:"这是我的秘密。"然后,用手指指那扇窗,说:"我开着窗呢。"我以为母亲糊涂了,答非所问,这和开着窗有什么关系呀!母亲还嘱咐我,要我以后开门时别把门弄得那样响。听了母亲的话,我也在意了一阵儿。时间一长,母亲的话置于脑后,故态复萌,依然是回家时"稀里哗啦"地敞门,离开时"叽里咣当"地关门。母亲后来似乎习惯了我的来去匆匆和敞门关门声,再没有对我抱怨过。
        窗口几乎成为母亲的信息台。即使不出门,只需坐在窗口下,村里的大事小情,便能知晓一二。有的时候,母亲的耳朵像长了翅膀,飞去了大门外的柏油路上。张家的儿子哪天结婚,老李家的三儿媳妇生了个胖小子,……明亮的窗口每天都要给母亲传送来各种的信息。于是,母亲分享着信息中的快乐,亦淡淡地感受着村邻们的伤悲。她会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些善良的邻居们祝福或者祈祷。
        母亲有时也会离开温馨的窗口,走到村邻们中,与她们一同闲话无关乎自己的凡尘琐事。如果我回家碰巧遇到母亲与别人在讨论他人的事情,我总会对母亲说,别去议论和自己无关的事,以免招致口舌是非。母亲却说我没有一点同情心,还说:"人不能怕惹事生非就没有了同情心。人家有了难处,即使给人家帮不上什么大忙,说几句宽心的话,人家的心里也会暂时得到一些安慰鼓励,也会有劲头向前面的日子奔。做人就得做个好人,不仅要有人的正义感,还要学会宽容,更要有一颗同情别人、关心别人的心才行。"唉,我的母亲啊,我的不识字的母亲,用她的生活积累,做人信念,在她的三个儿女都长大成人,成家立业,甚至是人到中年了,仍然时时这样教育着我们。
        我一直以为在现今这个社会,母亲的观点并非十分正确,却又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母亲的理由,总觉得她视野的窗口太小了。看到母亲越来越依恋那扇窗口,我常常会想,难道人在步入老年后,都如母亲一样,心中只有她的儿女?只有一些微乎其微的村邻杂事?难道她翘首企盼的就是儿女一次又一次回家的脚步声吗?然后喜悦着,失望着,焦虑着,憧憬着,渴望着幸福的来临?我被自己对母亲的揣测吓了一跳,难免一番感叹。如果母亲真是这样,母亲的世界就真的是太小了,她的老年生活是多么单一而乏味呀。
        去年深秋的一个星期天,那几天母亲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不起来,为了让她走出烦恼,我给母亲说些有趣的笑话。和母亲闲聊时,感到母亲开着窗口有点冷,我轻轻关上了那扇窗,母亲却让我爬到床上去,然后给我扯过一条棉被,让我盖着棉被在床上和她说话。我盖着母亲的棉被,让自己的背斜靠着父亲的铺盖。母亲却又走到窗前,打开了那扇被我关掉的窗,她顾虑到我怕冷,把窗开得仅留一条缝。那次,一向性急的我,记得是和母亲聊天聊得最投机也是最开心的一次。我们聊着聊着,母亲忽然说:"你妹妹来了。"母亲说完,起身向院子走,我愣在床上怀疑可能妹妹很长时间没回家,她太想念妹妹了,所以神经有点恍惚。我跟着母亲走到院子里,正看到妹妹在轻手轻脚地关大门。母亲看到妹妹,一下子来了精神,她的脸上立即像有股春风拂过,母亲愉快起来,兴奋地说:"我就知道是你妹妹来了,你妹妹敞门总是轻轻转动门闩,她转得很慢,也就转三下。你弟弟比你妹妹转的稍微快一点,你呢,性子急,恨不得一下就把门敞开,把门弄得"咔咔"地响,你们的父亲转动的声音很清脆。你们一人一个开门的声音,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。"
        如果不是妹妹的到来,如果不是母亲那一刻太兴奋,在我和妹妹面前炫耀,或许我永远都体会不到母亲何以如此执著地依恋那扇窗口。母亲说过,只要一坐在窗口下,母亲的心里就会亮堂堂的。不是因为母亲坐在那里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,最重要的,是母亲在这扇窗口下,能够最早地听到亲人们回家的脚步声。母亲的幸福,真的缘于这扇敞开的窗口,我不禁为自己最终的发现而心潮难平了。
        我终于懂了母亲,终于懂了母亲打开的那扇窗口。它是母亲的整个世界呢,我怎能说母亲的世界很小很乏味很单调;母亲的世界原来是如此之大,内容是如此丰富,她的世界里有着最美丽的色彩,有着最活跃的动画,善良隐忍,包容同情, …… 母亲的世界其实又真的很小,小的只能容下儿女亲情。母亲的窗口,是通往外面美丽世界和儿女心灵的一座桥啊!哦,母亲的窗口……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    (2007年5月15日星期二清晨)



    时常守护着一种心情,清如水,淡若云。时常拥抱着一份向往,真如海,诚若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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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请教大家,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字放大?
      时常守护着一种心情,清如水,淡若云。时常拥抱着一份向往,真如海,诚若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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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恐怕要登陆后,点右上方的小铅笔头,然后,点B,变成粗体
        http://blog.wenxuecity.com/myindex.php?blogID=14348
        http://blog.sina.com.cn/u/127877788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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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• 注册2007-05-21
          你的母亲故事,象冬日里的一缕阳光,让人感到亲切,  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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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打开了心灵的窗口,放一缕阳光进来,一个细心的母亲,一份悠悠的情怀.好文章,读后很感动.我们的年轻和母亲的细心恰好折射了另一个生活的侧面.喜欢,也感谢!
            lijiazhe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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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果然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,亲切感人,一个平凡的小事,给了我们那么亲切的联想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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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俺取走了!美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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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母亲的窗口,那么透亮!!!
                  好文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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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秋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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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谢谢大家,谢谢大家的鼓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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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《母亲的窗口》--视角独特,叙述别致,多方烘托,母亲的形象跃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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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问好,刘老师,那天在农村大众看到你的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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